央行管制房市致稅收大減 12月理監事會檢討政策走向
說到香港茶餐廳最常見的菜式,除了粟米肉粒飯和乾炒牛河,便莫過於薯仔炆雞翼。據我在香港生活二十多年的非正式統計,它平均每周會在同一家茶餐廳的「是日快餐」中,出現最少四次以上,是登場率極高的菜式。
這款「碟頭飯」算是貨真價實,名叫薯仔炆雞翼,也真的只有馬鈴薯和雞翼。不像「粟米斑腩」一般掛羊頭賣狗肉,說是石斑魚腩,結果食材卻是龍脷柳。做法也簡單方便,只需將食材醃製好後放入鍋炆煮即成。在我中學時期,家政堂的老師也會教這道經典菜式。但正所謂越簡單的菜式越難做好,要將薯仔炆雞翼發揮到淋漓盡致,也是需要花一點功夫。
首先是雞翼醃料,茶餐廳通常用生抽、蠔油、胡椒、糖鹽醃製。但市面販售大多雞翼都是雪藏的,難免會有一陣雪味。如果烹煮前能鹽水浸泡洗淨,再加些米酒、薑蔥一同醃製,就能去除奇怪的異味。醃過之後,許多餐廳因為大量製作,單純把切好的馬鈴薯和雞翼掉進大鍋煮,最後收汁埋芡。優點自然是快速量產,但缺點就是缺少了食材的香味。
如果自家製作,在煮前首先把食材煎香,尤其是馬鈴薯,把所有表面煎至深啡色,除了可以帶來焦香,還可以保存馬鈴薯的完整性。普通馬鈴薯下水炆煮約半小時便會變得散爛,賣相欠佳。煎過的馬鈴薯更能保存其形狀,也令整道菜的色澤更豐厚。另外,在炆煮前加些洋蔥、蒜片、薑片和蔥段爆香,也能夠提升整碟菜式的鮮香。
薯仔炆雞翼充斥在我的人生各個階段,不論是跟爸爸在沙田踩單車途中的午餐、跟中學同學打籃球後的晚餐,或是下班後與同事到營業到凌晨的茶餐廳看足球賽事時,都會出現它的身影。還記得小時候不諳如何用口「噒骨 ( 啃骨頭 ) 」,只能用手才能把骨頭吃得乾淨,每次都吃得十分狼狽。
早前認識了幾個來自歐洲的朋友,請他們到我家吃薯仔炆雞翼,自然需要動用到刀叉。看著他們仔細地用刀叉挑出雞翼上的肉,有種莫名其妙的滑稽感。我用筷子把雞翼夾起,直接放整隻入口,三兩口便將所有肉和軟骨吞得一乾二淨,他們驚訝著我吃雞翼的奇技,我笑而不語,暗自估算著這是我吃過的第幾百隻雞翼。
其中一個匈牙利人特別欣賞這道菜,說這跟匈牙利的薯仔燉牛肉非常相似 ; 另一個捷克人也和應說,他們家鄉也有道類似的菜式。他們分享匈牙利燉牛肉源自十九世紀,最初是牧羊人的粗食,後來隨著奧匈帝國的軍隊發展,這道菜式成為匈牙利的民族象徵,甚至與匈牙利的民族主義運動有關。
反觀薯仔炆雞翼,它並沒有承載著任何歷史背景,只是一道香港人們從小吃到大的家常菜。我也從來沒有想像過,一道菜可以反映出一個民族的文化背景,只管它好吃與否。在台灣觀察港式餐廳,大多以點心、西多士等作為招徠。雖然這些食物也能夠說出關於香港的歷史,但這並不是香港人日常會聯想到的事。
到底薯仔炆雞翼的由來是怎樣,已經無從稽考。但在我的人生中,薯仔炆雞翼象徵了一種日常,它是香港人生活的一部分,不管環境如何變遷,薯仔炆雞翼依舊會出現在各大小茶餐廳的「是日快餐」上 ; 不論你的財富地位,家裡都會出現過這道菜式。或許數百年後,會有書籍記載這道菜的歷史,期待香港會為這道菜編纂出一個有趣的故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