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時候，新聞不是用來報導現實，而是用來鋪陳劇情。香港保安局最近宣布，將製作一齣以「國家安全」為主題的話劇，預計明年巡演至少20間小學。劇本由保安局、律政司、國安處三方聯手審核，連每句對白都要過關。這種規格，已經不是教育，而是編導——而香港人心裡的劇本，其實早就寫好。
話劇改編自保安局製作的動畫《安仔與熊仔》，主題是「香港與國家密不可分」，並強調「香港有責任維護國家安全」。局長鄧炳強親自監督劇本，確保訊息「無誤」，還表示會在下月首演，之後擴展至更多學校。
這種由政府主導、部門審核、訊息統一的話劇，讓人不禁懷疑：這真的是教育嗎？還是另一種形式的灌輸？當國安教育走入校園、走上舞台、甚至走進幼稚園工作坊，香港人自然會問：下一步，是不是走進思想？
話劇預計巡演至少20間小學，並配合80名「保安局青少年制服團隊領袖論壇」義工，在幼稚園推廣相關工作坊。畫面很容易想像：一群小學生坐在膠椅上，看著安仔如何避開車禍、如何說出「我們要保護國家安全」，然後老師問：「你們懂了嗎？」
香港人不是反對教育，而是質疑：小學生真的理解什麼是「國家安全」嗎？還是只是學會了一套口號？當教育變成灌輸，當劇場變成宣傳，學生學到的不是批判思考，而是標準答案。
筆者現居台灣，觀察到台灣校園的話劇多半圍繞人權、環保、性別平等等議題，鼓勵學生思考社會現象。不少學校甚至讓學生自己編劇、自己演出，從角色中理解多元價值。學生可以在舞台上說「我不同意」，可以在課堂上問「為什麼要這樣做」，這種自由，不只是教育，更是民主社會的基本。
相比之下，香港現在的話劇主題是「香港與國家不可分割」，角色是「安仔與熊仔」，訊息是「保護國家安全是我們的責任」。這些不是劇情，而是劇本——一套已經寫好、不能質疑、不能改寫的劇本。
保安局表示，話劇將於下月首演，並計劃擴展至更多學校。同時，將動員制服團隊義工進入幼稚園，推廣國安教育。香港人看到這種安排，只覺得教育愈來愈像動員——由上而下、由政府主導、由制度推進。
不是說學生不應該了解國家安全，而是要問：為什麼要用話劇、動畫、制服團隊來包裝？是因為課本不夠吸引？還是因為訊息太敏感，要用「生活化」方式滲透？當教育變成滲透，當學校變成舞台，香港人自然會問：我們還能不能選擇不看？
保安局製作話劇進校園，不只是教育政策，更是制度試探。政府想看市民接受多少、質疑多少、沉默多少。而香港人要做的，不是一味拒絕，而是要問清楚：我們看下去的，是不是為了教育？還是為了配合？
戲可以好看，但不能不讓改。教育可以有立場，但不能沒有空間。香港人不怕看戲，怕的是——連劇本都不讓改。